我的父亲母亲
吴妙玲(陕西)
很早就想写一篇有关父亲母亲的文字,可是,一直却没有动笔,总是怕自己苍白的文字淡漠了父亲母亲之间那相濡以沫的情感。
前段时间父亲因胆结石手术住院,虽然在别人看来是一般小手术,可对于我们家来说好像天塌下来一般。父亲住院期间,父亲对母亲那种彻夜难眠的牵挂;在老家,身患高血压腿脚不灵的母亲,对父亲那种万分焦急万分期盼的挂念,再一次深深的触动了我……
在我的记忆中,父亲的身体一直很硬朗,虽然已是70岁的年龄,从未因生病住院,倒是母亲患高血压三次住院。今年3月3日那天早上,父亲突然腹部疼痛难忍,我们医院,在做B超后,才知父亲是急性胆结石,医生说父亲年龄大,医院做手术。
看着一贯很讲究的父亲,因疼痛而憔悴不堪的脸庞,我的心里很难过。当天下午,我们找熟人托关系,送父亲去西安住院。当我们办好一切手续,准备把父亲推向手术室做手术时,父亲强作精神拉着我的手说:“家里怎样?你妈胆小,从没有一个人睡觉。”
“爸,你放心,我们已安排好,叫我三娘陪我妈。”看着临上手术台的父亲还那样担心着母亲,我的心里也很着急。第二天中午,父亲手术后刚一苏醒就要手机,弟弟拨通家里电话,把手机放在父亲的耳边:“别操心,我……很好,管好你自己……”十分虚弱的父亲说话声音很小,像在喉咙里蠕动一样。
我知道父亲是在向母亲报平安,让母亲听到他的声音。第三天,父亲就派我回家照顾母亲,临行时,千叮咛万嘱咐我;不要让母亲劳累和担忧。谁知我回到家里,看见母亲老守在电话机旁,等候父亲的消息。母亲几乎每天念叨几遍:“你爸咋还不回来?不是说好了么?”看着母亲盼望父亲归来的急切心情,医院里父亲挂念母亲焦急的身影,我的心又一次被感动……
父亲母亲是五岁时订的“娃娃亲”,父亲比母亲长一岁。我爷爷和我外公是好朋友。那时侯,我的两个爷爷常在一起做点小生意。外公家住在河对面,有时候,外公回去晚了,不能过河。就在我爷爷家歇脚。爷爷和外公不但是生意上的伙伴,而且还是要好的弟兄。所以在我妈五岁那年,我外公将我妈许给了我爸。
以后几年里,我外公由村干部调至乡上工作,成了一名国家正式干部。后来,外公又调到县联社,担任主任工作。母亲十六岁那年,被内招在商业系统。成了一名营业员,也就是说母亲十六岁那年成了一名国家正式职工。而父亲一直在校读书,父亲的成绩很优秀,是全校有名的品学皆有的好学生。可在父亲上高二那年,一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,从此,改变了父亲的命运。
那年,18岁的父亲离开了他心爱的学校,回家当了农民。回家后的父亲很茫然也很自卑,他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样走。也想到已是国家职工的母亲,父亲百感交集,说服爷爷同意自己去县里上了卫校。可谁知上了一年半的卫校还未毕业,学校因故解散。父亲又回到家里。为了缩短与母亲的距离,父亲暗下定决心,必须重新学医。从此,父亲开始了他的自学之路。
谁都知道学无止境,何况学医,不但医理深奥而且必须有临床经验。要真正当一名医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那时,父亲还要去地里干活,每次干活休息时,父亲总是掏出写在旧日历后面的药物理论默记;家里不富裕,没有更多的纸张写字。
说起父亲与母亲的婚事,还有一点小波折。由于父亲没有工作,我外公几次想解除母亲和父亲婚约,可一见到我爷爷,话怎么也说不出口,加上母亲也不同意退婚。年轻时的父亲英俊聪明,母亲虽然没有说过喜欢父亲之类的话,可母亲就是不愿意退婚,母亲对外公说:“是你定的亲,今辈子我认定了。”那年冬天,22岁的父亲终于娶了已是国家职工的母亲。听母亲说领结婚证那天,父亲没有带一份钱,结婚证的两毛钱是母亲掏的。
婚后母亲依旧去上班,父亲在家一边务农一边学医,他们聚少离多。每次母亲回来休假,就去地里帮父亲干农活。特别是农忙季节,母亲的身影总是频繁地出入在田间地头,一会儿割麦,一会儿帮父亲扎麦捆,看到累得满脸通红的母亲,父亲心疼地说:“回去吧!我能行。”母亲只是笑笑,继续干着活儿。母亲喜欢和父亲一块在田间干活,母亲有母亲的心思;她是想让别人看看,她是农民的妻子,她也一样会下地干农活。
听母亲说过,父亲曾经为了学会静脉注射,很多次都是在自己身上练习。那年,医院实习,回到家里父亲又亲自实习,有次,母亲看见了,硬让父亲在她身上练习,父亲不肯,他们俩推来拉去……好多年后,母亲说给我时,我听着听着感动得泪水涟涟。母亲说她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我父亲。
小时候,母亲带着两个弟弟在外地。我和父亲住在老家。12岁那年,母亲终于调回老家的镇上工作。父亲母亲也终于结束了两地分居生活。我永远忘不了和父亲母亲在一起的岁月。那是我童年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。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上的时候,母亲早已做好早点,招呼父亲和我们三个吃饭。而她自己却拿块馒头匆忙地去上班。每当夜幕降临,父亲母亲围坐在灯下,父亲总是有看不完的书,写着画着;母亲总是有做不完的活,一针一线缝着。这段时光对我们家来说是幸福快乐的时光,虽然父亲母亲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,可我们全家人感到无限幸福。
年改革之风也吹到我的家乡。根据国家政策村合作医疗站承包到父亲名下。以后几年里,父亲的医疗站也越办越火,随着时间的推移,父亲的医术也受到当地人们的认可,方圆几十里的患者也纷纷上门求医。
母亲50岁那年光荣退休。母亲说退休了可以好好帮帮父亲料理家务。看着父亲整日忙碌的身影,母亲恨不能自己长出四只手来。母亲常说:“如果我会打针、护理就好了。”那时侯,我和两个弟弟先后工作成家,我们平常都在县城上班,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趟。
就在父亲的门诊日益兴旺的时候,51岁的母亲病了,而且是脑梗。病愈后的母亲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大的后遗症,可总是不比从前了。记得有天晚上,月光很美,我和父亲母亲拉家常说闲话,6岁的女儿在沙发上玩耍,母亲坐在床沿边整理东西,父亲站在木椅上,准备把一包东西放到大衣柜上面去。忽然,父亲一个趔趄差点从木椅上摔下来。父亲站稳后说:“没事,没事。”可已吓坏了母亲,只见她“呜呜”地哭了起来,父亲赶忙走过去将母亲搂在怀里,双手在母亲背后轻轻的拍着,像哄小孩似地轻声说道:“别哭,别哭,我不是好好的吗?”母亲哭得更厉害,竟像个小姑娘似的,两个胳膊紧紧搂抱着父亲的后腰。看着母亲的双肩一起一伏,看着父亲的双手一起一落,我的眼里也湿漉漉的。6岁的女儿却冒出一句;“奶奶羞,还哭呢?这时母亲的脸上已是泪水盈花。
母亲第二次生病很重,病后腿脚不灵,时常反复。平日里母亲稍感不舒,父亲就赶忙给打针治疗。既使是夜半三更,父亲也会毫不犹豫地下床给母亲打吊瓶。19年来,父亲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料,使母亲躲过一劫又一劫。母亲常说是父亲紧紧的拉着她,不让她去见阎王。
我知道,父亲一直很疼母亲。父亲说如果没有我母亲,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好日子。我也知道。母亲一直很敬佩父亲。母亲说如果没有我父亲,她也活不到今天。
写于年秋季
吴妙玲,西安市作家协会会员。近几年,闲时喜欢用自己朴素的文笔捕捉生活中的真善美。已在网络、杂志、报刊发表文字近百篇。散文《山里大哥》刊发年10月25日《陕西日报》秦岭副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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