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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情感悟回忆母亲

回忆母亲

任月琴

母亲离世已经十多年了,奇怪的是,她离开得越久,却仿佛离我越近。也许是我正在走她曾经走过的路,了解了她许多的无奈与苦衷,对于她曾经的不可理喻换了角度进行了另一番的考量。又到了清明,我决定直面过去,写一写母亲来表达对她的怀念。

母亲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,刚强贯穿了她的一生。最初从她的求学经历便可见一斑。姥爷家在一个偏僻的大山上的小村庄里,我小时候去过,印象最深的,便是进村时那长长的山洞以及满村高可参天的核桃树,小孩子们穿着很随便,多不讲卫生。姥爷家住在崖窑里,外面垒有一个小灶台。他总是在院子里搂一把柴草顺势填到灶膛里烧火、做饭。即使冬天在家里烧火也多用柴草,仿佛那是他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。院子下面是一溜五间的大院子,正房住人家,侧面一间被用作教室。小的大的一起数拢共也就十几二十个学生。真不知道,在母亲小的时候,村里的教学条件又是怎样的差呢?

母亲平常数落我们,说现在这么好的条件真是掉进了福圪洞,要是不好好读书,那可是造孽呢。然后顺势便又说她读书时候条件是怎样的艰难,又说只有干完活才有资格读书等等。唠叨的话虽是不爱听,但她的艰苦却是自己不得不佩服的。我有两个姨姨,一个舅舅。舅舅作为唯一的男孩,姥姥,姥爷竭尽全力让他成了公家人。大姨早早就嫁走了。听母亲讲,姥爷的意思是让二姨和她就在家里打茶做饭,侍弄几亩薄田,识得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也就罢了。二姨人老实,不爱说话,大人说啥就干啥。母亲最小,她聪明,贪玩。正纺棉花呢,听说有热闹,便立马跑出去瞧,怕回来迟了挨骂,偷偷给二姨说好话,或者帮她绣一两朵二姨来不了的花样,从而让她帮自己纺。也许是跑出去见得多了,母亲便萌生了要外出读书的念头。姥爷是坚决不同意也坚决不供养女孩子读书的。母亲的倔强便显现了出来,她跟姥爷说,我读师范,学费,食宿费都不用家里出,家里还能省一张吃饭的嘴。不知道是不是姥爷为了省那一张吃饭的嘴,母亲终于走出了大山去读了师范。从她的讲述里,我仿佛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,背着干粮口袋,骑着骆驼,顺着河流峡谷,走出三湾口,再辗转倒车去到太谷去。她曾说有一次,在路上遇见面色不善的几个大汉,由于天色不早,她便投宿在一个叫堡子塘的村里,村里有个纺棉花的婆婆招待了她,令她感激万分。所以,我便也对这个村子心存美好,每每路过,仿佛能感到母亲当年的气息。其实,时光荏苒,斗转星移,村子与人都已成过往,但我仍然固执地认母亲的脚印刚刚踏过。

母亲年轻时很漂亮,她很符合那个年代的审美标准,眼睛大大的,眉毛黑黑的,粗粗的两条辫子。小时候,我看着妈妈的照片,就想,妈妈为什么不去拍电影?自我记事起,母亲就已经不再是老师了,她在城关镇公社上班,听长辈们说过,母亲曾干过妇联主任,可想而知,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。那个时代的人都很能吃苦,母亲也是如此。爸爸经常出差,妈妈一个人照顾着我们姊妹三个。那时候,也是我跟母亲最亲的时候,我常常在小朋友面前炫耀妈妈做的绣花鞋,妈妈做的沙包,妈妈做的小书包等等。前一段时间电视里有一则公益广告很有味道,我告诉跟前的儿子说,你看那个穿红袄,扎小辫,提灯笼的小女孩了吗?妈妈小时候就是那个样子,你姥姥给扎的小辫子,做的小棉袄和电视上一样一样的。儿子信以为真,以至于以后他每一看到那个小姑娘出来就会大声招呼我来看。其实我小时候距离那个小姑娘差得蛮多的,只是那小辫子,那小红袄,小神情引起我许多的童年记忆。

逢年过节,便能看到整个大院里叔叔阿姨们奋力忙碌的身影,母亲也不甘示弱,无论是粽子,还是月饼,还是清明时节的燕子、蛇盘兔以及上坟的莲花,都得用大盆或者笸箩来计量。各家也都相互照应,谁家需要帮忙都会搭把手。尤其记得快到八月十五时候,大门边上的一座烤炉,暮色中闪着红色的火苗。各家轮流去烤月饼,因为那个味道飘得老远老远,小孩子们都被引诱过来了,围成一圈等着月饼的出炉,也不记得烤出的月饼是谁家的了,但那又烫又脆又香的滋味却是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。

母亲对我们家教很严。那时我家住在马号里,当时也是一个大广场吧,我们家大院后面有一队驻军,我爱跑去那里同解放军叔叔玩,他们对我很和蔼,也爱逗我。有一次正赶上他们开饭,我便记得很有礼貌地再见了。可叔叔们硬给我塞了好些个香喷喷、白花花的馒头,让我撩起小褂子来,装得满满的。那时候,我家也还不是每顿都吃白面馒头的,所以有些犹豫地收下了。可是当我走到大门跟前时,却踌躇着不敢回家,思虑再三,最后把馒头都倒在了大门后面的一个旮旯里,底下垫了张纸,然后才轻松地回了家。看着母亲面色和善时,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她,没想到,她说,快拿回来吧。我飞快地跑到大门口一看,白面馒头已经不翼而飞了。母亲也再没说什么。

哥哥刚结婚那阵子,和我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,那是个大杂院,除了我们,还有四家人。母亲可不会给哥哥面子,有几个早上,母亲嫌他起床迟,就在窗前叫他,全院都能听到她的大嗓门,弄得哥哥很尴尬,不过以后,似乎他们很早就起来了。再没被母亲叫过。

更小时候,我遭过一回罪,刚会爬,不知怎的,没有绳子拴着,竟爬到了做饭的锅里去。那时候,炕和做饭的灶在一起,既能做饭,又能暖炕,一举两得,如今,北方的农村还能见到。父亲后来给我描述,那场烫伤差点要了我的命。他让我趴在一个大枕头上(刚刚好),因为后背都是水泡,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,我话还说不清,只会依依呀呀地说疼了疼了疼了。当时医疗条件差不说,基本没有什么有效的药物,父亲请了水头治烫伤闻名的刘神医,他叮嘱每天用香油给我擦拭身体,并开了些药物,最后却说,看小丫头的命吧。也许是这一劫,使得父母亲觉得亏欠我很多,所以总是偏袒我多些,不管哥哥还是妹妹,都是我用最好的。这也无形中养成了我的坏脾气。其实现在想起来,当时他们不知道有多内疚多自责,尤其是母亲也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受了多少身体和心理的煎熬呢。爸爸很忙,母亲既要上班又得照顾家庭外加命运未卜的我,可谓是超负荷运作,不是刚强的人是承受不了的。

上小学时我学习不错,玩耍也优秀,家里还多让着,不自觉便膨胀得忘形了。终于上初中时我被磕得鼻青脸肿,第一次,第二次考试都不再名列前茅,期中考试滑落到了中游水平。以我为自豪的父母亲对我的不满溢于言表,而我在深深的失落里没有找到方向,与家庭的对立和叛逆却开始与日俱增。父亲的不满主要是轻声地叹息,而母亲却认为是我读书不用功,经常大嗓门地说落我,从读书不认真转而说道不会做家务,碗也洗不了,进而又嫌晚上睡得迟早上不起床。。。总而言之,一切的毛病忽然间都蜂拥而至。一时间,我不仅失落,简直就是自卑了。从那时候起,我的世界开始封闭,不愿意敞开给别人看。而对于母亲的指责我多是不耐烦,到后来更是充耳不闻,觉得这样才是给她的最好的反击,那简直是在做敌我较量了。回想那段时间,简直是黑暗世界。现在,有时我责骂女儿豆豆,嫌她不用功读书,嫌她看电视,玩电脑,手机,嫌她不干家务的时候,看她气鼓鼓地不服气的样子,自己少年时的那一幕幕便浮现出来,女儿真像当年的自己,可是,我已经对她忍无可忍了呀。母亲是不是当时也是对我忍无可忍了才发飙的呢?有话说“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”,而我这件小棉袄却没有贴心温暖,给母亲的怕只有潮湿阴冷吧。

那一段青春期那么漫长,漫长的封闭得使我的性格逐渐畸形。阳光照射不进来,阴暗自然便蔓延了,我偏激地觉得全世界都在和自己过不去。初中和高中,我在苦苦挣扎,虽然不知道路在哪里,但日子总要一天天过。和母亲的关系一直也没有多大的改善,虽然有时相安无事,好像我长大了,懂事了,其实自己是在伪装一种生存的状态,伪装在与世界与母亲的妥协。家庭并没有让我感受到温暖和谐。而且,我对自己极度的没有信心,人际交往基本不正常。这也直接影响今后的生活,如今,我亦不爱与人交际,没有什么知心朋友。不是朋友们不接纳我,而是自己无意识间便拒人于千里之外。现如今,我仍然有许多负面的性格如内向,自卑,妒忌,但总体性情平稳,会接纳也会感恩也在宽容。应该说我性格里的戾气都是拜那段时间的磨练而消失了许多,如果没有那个时候的挫败感,不知道现在的我应该是怎样的飞扬跋扈,母亲用她的强制,直截了当的方式给我当头棒喝,的确在当时造成了我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。但如今相对平静的生活,平和的心态,也是她给我的青春期的礼物:谦卑地生活,福虽未至,祸已远离。

上师专后,工作后,我离开了家庭,进入社会。我想离得母亲远远的,不再听她的唠叨。即使每周放假回去,也很少呆在家里,总是去找朋友玩。母亲似乎不再那样强势,脾气好了很多。其时,她在帮助哥哥照顾孙子,仍旧很严格,如果小侄子忤逆了她的意思,或者没有完成作业就看电视,她的气势马上就汹汹起来,责骂有加。当然,小侄子并不领情,经常顶撞母亲,母亲便惩罚他,终于又形成了新的恶性循环。我劝过母亲,她也有所触动,但最终也还是禀性难移。

后来,我恋爱了。他是一个很阳光的,很幽默,很有担当的男孩。但我们有很大的差异。首先,我年龄比他大,大很多;其次,门不当户不对,父亲的反对很明确,他不愿意把读了许多年书的女儿嫁到乡下去。父亲的反对很激烈,我都觉得这件事前途黯淡,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这时,母亲站到了我这一边,她对我说,你让他来吧。让男朋友上门,也就意味着家长们对这事有了初步的态度。后来,我先生跟我说起那次见面来,说,丈母娘好厉害,见了面开门见山就说我家女儿什么家务也不会做,只爱读书,结了婚以后可不能嫌弃啊!为了娶你,我只好信誓旦旦说,琴琴不会做,以后家务就我做。这不,这个紧箍咒一套就是一辈子。听得我抿嘴笑,可心里却在暗暗感谢母亲。母亲答应了我的婚事,妹妹悄悄告诉我,母亲对父亲说,我女儿看谁好,要跟谁,就让她跟谁,不能让她心里不痛快。我知道,母亲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,可能是从中有所感触吧,所以给了我最有力的支持。我的心不由自主向她靠拢了去。

生女儿时,母亲提前来到我跟前,她曾经在我所在的乡镇下过乡,但也有十多年没来过了。奇怪的是,我们相伴着走回家,一路上,她认识的人比我不知要多多少,甚至还有一个大妈还送给她一个大萝卜,让给我熬粥喝。分娩的时候到了,阵痛一阵接着一阵,疼得我冷汗直冒,双手胡乱抓住了母亲的手,使劲攥着。母亲看我难受的样子,叹息了一声,说:“这个妈妈可替不了你。”一霎时,听得我鼻子发酸,疼痛仿佛减轻了许多,原来母亲的爱是这样真切,是如此真挚。只不过我们之间缺乏了沟通的有效渠道。

月子里,母亲变着法子给我进补,小米粥、老母鸡、羊肉汤、鲫鱼汤,一天要吃好多顿。她小心翼翼给豆豆换衣服,剪指甲,绞头发…还把老式的风俗套进来,比如,三天的时候让女儿在小尿盆里小便和大便,说,以后她就好调教了。我看到了她罕见的温柔的一面。但她却几乎不给孩子洗尿布,她对我先生说,我女儿的衣服我洗,你孩子的你洗。所以,我先生下班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挽起袖子洗尿布,倒也让他尝到初为人父的不容易。

那个时候,母亲已经退休了。因为工作中的认真和刚强,使得更年期的她患了脑梗,她不得不提前病退了。但这场疾病似乎对她的伤害不是特别厉害,或者说,她的乐观阻碍了疾病的继续恶化。除了走路有些迟缓外,她的头脑绝对不输于马马虎虎的我。她在我们的那个家庭里,仍然是说一不二的掌舵人。但是,我和她之间总好像有一条缝隙无法愈合,比如家里有什么大事,我便是倾听,接着是执行,不会提建议,不去参与讨论,消极地积极着。

生活开始走上了幸福正常的轨道。母亲退休后积极参加各种活动,门球,跳舞,秧歌,忙得不亦乐乎。有一次我回家,看见她一个人正给父亲纳鞋垫,傍晚时分,夕阳暖暖的,给人岁月静好之感。她忽然感叹:现在的生活就像神仙一眼,也不用种地,也不用上班,吃好的,穿好的,坐在家里领那么多钱,就像神仙一样。那满足的神情至今历历在目。她竟是个如此容易满足的人。

但是,不久,母亲的胆结石患病了。以前体检时,她就查出身体内有结石,但她怕手术疼,就说,人家说了,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疼呢。我们听了也就听之任之了。孰料,这一患病便是绝症。自那以后,我每每想及此事,就自责为什么不督促母亲赶快治病,让小病不治酿成大病呢。患了病的母亲仍然有她的刚强。住院期伊始,我给她拧毛巾擦脸,她嫌我拧得不干,推开我,自己拧。我看她似乎要把毛巾里所有的水分都挤出来才会罢休的劲道,觉得自己所有的动作都没有一样像她那样全心全意,竭尽全力。在伺候她的日子里我也是兢兢业业,生怕母亲有不如意。饶是如此,母亲仍旧还是觉得我这个女儿不会做活计。

手术后,她有过一年的稳定期,但随身带一个医用塑胶袋,里面是因为体内的胆管堵塞,通过引流导出体外的胆汁。异物在身的感觉是何其痛苦,但母亲很乐观,乐观是伴随她一生的良好心态。她积极地配合医生的治疗,似乎变得柔软了许多,宽容了许多。但凡医嘱无不认真听从。但终于还是恶化了,母亲又一次上了手术台。术后她便卧床了。她的头发一天天的灰白了起来,之前,她的头发乌黑发亮,虽然间有白发,却只是寥寥几根,如今才十天半个月,却变成了如此模样,她经受了怎样身体和心理的折磨啊。她一天天消瘦,一天天萎靡,最终瘦的成了皮包骨头。但是她的刚强还在,有一次她示意要看她的金戒指,却出人意料地把戒指往嘴里投去,幸亏大家夺取,才没酿出事情。也许她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痛苦,来表明自己对待生命的态度吧。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做来帮助她解除痛苦。看着她黄黑的,消瘦的面孔,只是被动地为她做一些事,不会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。医生说母亲已经出现了腹水,为减轻病症,最好少喝水。可是母亲却经常口渴,限量的水分根本不能满足她。她经常叫唤要水喝,我们装着听不到。还是女儿豆豆,当时有四五岁大,她捧着水杯给姥姥送过去让她喝。如今想来,为什么不让她喝,人都到了那个份上了,讲究什么呀,满足心愿是最基本的了。可我在当时竟然还在训斥女儿,我真的连女儿都不如了。

母亲去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不满意的。虽说我们在最后的几天里,给她换洗内衣,擦拭身体(那时,她大小便已经失禁了),但一生好强的妈妈怎会要我们给她做主。我们好像是不经她的同意便闯入她的禁地,虽然我们是她最亲近的人,虽然我们是好意,却不得要领,让她有被侵犯的感觉。她最后的时光里总是无动于衷地任由我们摆布,目光空洞,话是已经不能说了,也无从体会她的意思。医院里走的,她仿佛是要回家的,但没有回去,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,她的眼睛没有闭上。还是,她恼恨自己的这些个子女,没能体会她的心情,未能完成她的所愿呢。我总不愿意回忆母亲去世的画面,觉得没有让她含笑而去,却又无能为力。

母亲的一生,是刚强引领她走出自己的幸福生活,但也是刚强压制到我们,使得我们对她想要亲近而不得。也许这便是一个人的宿命,因为丰富了如此所以便欠缺了其他,这也是一种平衡吧。因为平衡,她的一生也可以说是幸福的,完满的。愿母亲安眠。

本期责编郭香

天石星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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